这是一把九寸十六档的折扇,两端的两片大骨为乌木,把上面的蒙尘和污渍擦去,顿时亮丽似镜,滑.润如玉,小骨为珍贵的金丝楠阴沉木,共计十四根,根根完好,品相极佳!
折扇展开后的呈140度角,扇面为泥金色,一面绘艳红色曼珠沙华,一面绘净白色曼陀罗华,花朵大小一致,位置一致,连画法都一致,唯有颜色不同。
绘有曼珠沙华的那面的左侧上方写有留款——春秋扇、赠好友裴之泓。
“买对了!”
裴之泓,裴月的高祖父,年幼时拜师四方,综百家之长,编创神鬼戏,不足二十岁便名扬四海,风头一时无两,被称为神鬼戏第一人!
可惜,裴之泓24岁便因疾病去世,因从发病到离世只过了半天,当时都传是因为他的神鬼戏唱的太好了,阎王听入了迷,便早早把他招了过去。
而苏冉手中的这把春秋扇,便是裴之泓唱神鬼戏《春秋梦》时用过的道具。
在原著里,裴云沧因《贵妃醉酒》一鸣惊人,从武生改唱旦角,名气渐响,并因戏结识原著女主,成为朋友。
这把春秋扇第一次出现,是裴云沧与原著女主来潘家园买砚台时无意间瞥见的。
摊主精明奸诈,从裴云沧的神情里推断出他很重视这把春秋扇,胡乱吹嘘一波,开出500元的高价,并且拒绝还价!
当时裴云沧并没有这么多钱,还是原著女主给他垫了一些,以至于让裴云沧生出感激之情,为之后的情根深种奠下基础。
之后,裴云沧开始习练神鬼戏《春秋梦》,想让裴派神鬼戏重新现世,但这时,裴云沧的生母已经找到天茗茶馆,凭着夫家势力暗中施压,让裴云沧失去了唱戏的舞台,把他推向了死亡线!
现在,春秋扇到了苏冉手中,她找到裁缝铺,出了加急的费用,请裁缝用顶好的缎子做了一个扇套,接着,带着春秋扇去了菜市口胡同。
这回是裴子河带着裴子峰和那个扯过鸡脚的小朋友在院门口玩,苏冉没有再装作不认识他们,叫出了裴子河的名字。
“你是那个……要报恩的漂亮姐姐!”裴子河不记得苏冉的名字,只记得她上次的来意了。
“我叫苏冉。”苏冉又报一遍名字,问:“你大哥哥在吗?”
“在练功呢,我带你去找他!”
裴子河左手牵起裴子峰,右手牵起那个扯过鸡脚的小朋友,一拖二的走在前面领路。
裴子峰还是那个木呆呆的样子,仿佛什么东西都提不起他的兴趣。
扯过鸡脚的小朋友则盯上了苏冉手里的春秋扇,走两步就要回头看一眼,看得苏冉有点儿发怂,担心他突然过来抢春秋扇。
“大哥哥,苏冉又来报恩啦!”
裴子河还没走出菜地就喊了起来,脚步也加快了,扯着两个小朋友跑了起来。
苏冉快步跟上,跨过第二进门的门槛,毫无心理准备的看到了穿着工字背心和练功裤的裴云沧。
他正在练毯子功,应该已经练很久了,工字背心完全被汗水浸湿,贴在他的八块腹肌上,让人不舍得把眼睛移开。
与裴云沧一起练功的共有九人,苏冉全在心里对上了号,同时又知道少了一个人,那个成了裴云沧生母爪牙的裴小鹊不在!
“得抓紧时间把裴小鹊送回亲生父母那儿,免得让裴云沧的生母找到机会利用她。”
苏冉在心里记上这件事,然后面带微笑的与裴云沧打招呼,“救命恩人,几天不见,依旧英姿飒爽呀!”
“你也恢复的不错。”
裴云沧两次遇见苏冉,她都是处于狼狈的境地,这还是裴云沧第一次看到干干净净,笑容轻松的苏冉。
裴云沧顿了顿,又补充道,“你的谢礼份量很足。”
“我又给你准备了一份谢礼!”苏冉说着,把春秋扇亮了出来。
此时的春秋扇带着扇套,并未露出真容,只能从精美的扇套看出折扇价值不菲。
“不必了,你已经送过很多东西了。”裴云沧拒绝道。
余文筝也在这时插话了:“小姑娘,没有还不完的恩情,你不要给自己加负担。”
“我知道你不会挟恩图报,但这把折扇它不一般,准确来说,我是来物归原主的!”
苏冉说着,抽掉扇套,将春秋扇展开了!
“这不是咱家的春秋扇吗?咦,不太对,这把折扇的大骨像是乌木,小骨还要更好一点儿,还有这花的画法,这里还有留款,写的是……”
余文筝年纪大了,眼神不好,得眯着眼睛凑近去看。
“春秋扇,赠好友裴之泓。”裴云沧无比郑重的将扇面上的留款念出来,道,“这是高祖用过的春秋扇。”
“这、这是泓老板的春秋扇?!”余文筝震惊到结巴。
裴云沧比余文筝还要震惊,他是第五代裴派传人,启蒙后就学唱了裴派代表作《春秋梦》,不止一次的听母亲裴月讲过那把正面绘曼珠沙华,背面绘曼陀罗华的春秋扇!
外公也曾请人绘过一把春秋扇,就算是名家所做,扇骨用上相似的材料,但始终觉得差点儿味道,此时见到苏冉手中的春秋扇,裴云沧大概懂了差了什么。
“这把春秋扇遗失在高祖去世时,你怎么得到的?又怎么确定自己没有送错人?”裴云沧问的慎重又警惕。
苏冉能理解裴云沧的防范,她也想多铺垫几次再把春秋扇亮出来,但朱山高的事情让苏冉对这个世界产生了敬畏,她这只蝴蝶已经煽动了翅膀,而她完全不知道还有什么已经产生了改变!
苏冉说出她提前准备好的措辞:“上次来过这里后,我对你们家的情况产生了好奇心,就使方法打听了你们。
我知道你会唱裴派神鬼戏,是裴派的第五代传人,然后又使方法打听了更多关于裴家的事情,并根据得到的线索,在潘家园旧货市场买到了这把春秋扇。”
裴家的情况在菜市口胡同不是秘密,要是想打听,一上午就能打听清楚。
但苏冉有心到把裴之泓的春秋扇买回来,说的还是“物归原主”,就很令人感动了!
“你还打听到了什么?”
裴云沧这次问的没有那么生硬了,对苏冉的态度缓和了很多。
“比如你的名字是无量观的江昊清道长根据生辰八字取的?”
“对。”
苏冉得意的笑了:“我消息很灵通的!”
“还有吗?”裴云沧再次问。
“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消息,但不能告诉你,只能告诉裴月阿姨。”
“我妈要下午才回来。”
“那我明天再来一趟,我下午还有事,没办法在这里等她。”苏冉说着,把春秋扇往前递了递,示意裴云沧接着。
裴云沧没接,而是问:“你花了多少钱?”
“你想给我报销呀?唱戏抵债行吗?打听了那么多关于裴派神鬼戏的事情,我对《春秋梦》特别的感兴趣,你能给我唱一出吗?”
“好,但我要做一下准备,你明天上午过来可以吗?”
“可以!就这么说定了!”
苏冉又一次把春秋扇往前递了递,这回裴云沧无比郑重的收下了。
“谢谢。”裴云沧双手持扇,朝着苏冉行了一个抱拳礼。
“别客气呀,你还要唱戏抵债呢!”
……
苏冉离开裴家院子,在菜市口对付一顿午饭,就往摄影棚赶。
苏冉到时,杜红莹已经做好了妆造,看见她长舒了一口气:“我真怕你忘了今天要拍照!”
“哪能啊,我这不是来了嘛。”
“快去换衣服吧,今天三个模特儿一起拍,另外那个已经进棚开始拍了,咱可别被人家比了下去!”
“放心吧,我,无与伦比!”
杜红莹呸了苏冉一口,紧接着又问:“求宋老师帮忙了吗?”
“恩,已经约好了。”
“几个?”
苏冉比了四个手指。
“这么多?”杜红莹愣了一下,又有点儿怅然若失的说,“宋老师是真心在帮你。”
苏冉没有深问杜红莹获得了几张名片,通过几次接触,她知道杜红莹是个不喜欢别人询问私事的人。
“你明天上午有事吗?我要去裴家院子听戏,要一起吗?”
“不去天茗茶馆买戏票听了?真难得你也知道省钱了,可惜我明天上午有事,不能过去。”
苏冉没说她买春秋扇的事情,只安慰杜红莹以后还有机会。
下午场的拍摄就是常规挂历拍摄,摄影师的摄影技巧平平无奇,苏冉随便一个炫技都惹得他连连称赞,搞得苏冉有些怀疑这位摄影师都拍过什么样儿的模特儿。
也许是海选时期约了太多没经验的模特儿,被镜头前面的呆瓜虐久了吧。
下午场结束的十分顺利,苏冉拿到应得的报酬,扁扁的口袋终于又鼓了那么一点儿。
“一起吃晚饭吗?”苏冉询问杜红莹。
“你不回家吃饭啊?”
“我爸今天出院,我直觉会要有点儿状况,不想回去那么早。”
“吃饭就不一起了,我家里会给我留饭,但我陪你去西坛街撞撞运气,看能不能再接个活儿。”
“那还是算了,我对晚上的西坛街没有好感,你快些回家吧,别让家里人等急了。”
“他们才不会着急。”杜红莹嘴里嘟囔着,还是朝苏冉挥了手,“但我是真的饿了,先走了啊!你也别在外面待太久,天黑了不安全!”
“恩,我吃了饭就回去。”
与杜红莹分开后,苏冉进了一家餐馆吃了一顿补充能量又不胖人的晚饭,然后搭上了回宋庄的公交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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